Yachak 讲堂|禅心 – Vol.01.6

以下为本期讲义《禅心》的完整版开示

包含 Yachak 原音频

及根据音频整理的文字版内容

过去三天,我们学习的是命功。命功是基础,而它在帮助我们见道、证悟上也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。

我们很多人都喜欢禅宗的智慧,但是“禅”的词义是什么?禅,代表的意义是定慧等持。我们不能把禅宗看成是一种对机锋,或者对言语的奇巧的追求。禅宗之所以在明代以后逐渐衰落,正是因为太多学禅宗的人都喜欢追求机锋、语言的奇巧,或喜欢玩一些理论的东西,比如打禅语。

但真正的禅宗,比如从达摩初祖把禅宗传入中国开始,修的是什么呢?他并非一开始就教导大家顿悟或者参话头,其实是以静思虑为主,即练习禅定。我们所知道的“安那般那”“出入息”就是从禅宗演变出来的技巧。所以真正要达到禅的意境,就要做到定慧等持。单有慧是不够的,很容易变成一种对头脑、理论的极致的追求。

但不可否认禅宗的智慧是一门绝学,因为它和性功是紧密相关的。所谓“命功”,即是修我们的命运、改造我们的肉身、转化我们的习气。有了这些条件,我们就会增长智慧,同时会增加对终极智慧的理解和把握。而“性功”则是让我们去修终极的智慧。这个终极的智慧能够让我们证悟真理,让我们获得解脱,甚至成佛。所以,一个人的解脱和成佛最终还是要靠性功,即般若、大智慧。

假如一个人的命功练得很好,但是缺乏对心性的了悟,不能够明心见性,那么他要如何跳出二元性对立的幻相世界呢?他要如何跳出头脑构建的主观世界呢?真理是超越一切头脑、心智的,它只能实证,不能思维,不能推理,不能分析,这就是禅宗所说的“不可思议”。所以,禅宗的教法是不立文字。所谓“不立文字”是指它不借助传统的经论向你解释真理。因为它知道那个终极的实相,或者说我们的本性是不可描述、不可理解的,言语道断。你不能说它是有,也不能说它是无。所以文字也会变成一种限制,概念也会变成一种形相。

如何超越这些文字和概念的相呢?禅宗有自己的方法,它不借助文字。当一个禅师要唤醒一个人,他不会跟这个人讲道理,也不会给他解释经文,他只会利用一个机缘、一个恰当的时机猛推他一下,让他从头脑的限制当中顿超出来,让他从习惯性的思维里面幡然醒悟。当你受到一个突然的冲击,当你的心智无法应付、完全无助、没有办法处理的时候,往往就是你的心性显露的时候。你的心智不在的时候,才是心性在的时候——你在,它就不在。

所以很多人学禅学错了,都是用头脑意识去学习、理解。即便我们能够引申出诸多道理,但还是停留在头脑层面,而非我们的本来面目。本来面目是什么样的?就像《心经》里说的“不生不灭,不垢不净,不增不减”。然而说是一个意思,理解它又是另一个意思,而要真正地把握它或者体验到它,则完全是另外一种状态。

了解心性有一个过程:先从知识、理论的角度理解它,这叫解悟;继而通过实修,用我们的身心体验它,这叫开悟;当身心都能够真实地体验到了,再借助我们的精进之力以及定慧双修,最终跟它合一,这叫证悟。

心性可以分成两部分来讲。比如我们说的“修心”,对于大部分人而言指的是修善心、积累福报。但此心指的是世间的心,并非超世间的心,它仍带有个人的主观意愿,还不是我们的本性。而本性、自性则是无为之心。两者是否有冲突?实际上,我们的本性“非善无恶”:它非善,所以它不追求善的东西;它无恶,所以也不会造任何恶业,不会有贪嗔痴的恶业、习气。

所以,当我们去了悟本来就处在一种无为状态的本性之前,要先做一个准备,即是要降服我们的恶业和妄心。如果恶业或业障太重,我们的心将永远处在一种妄动当中。当它不能停息、陷入各种困苦和烦恼中,它又怎么能够理解自己的本性是非善无恶的呢?它一定非常执着于世间的善恶和对错。

每个人都渴望成为善的,除非他天生是恶业深重的人。渴望善则代表回归我们的自然本性。但是由于我们的善恶不平衡,导致无法超越由自身的业相所带来的善恶观念。我们深陷在善恶的对立当中——追求“善”,厌恶“恶”。但实际上,如果我们能够了解本性是超越善恶的,便有机会超越善恶所带来的束缚和苦难。恶业是重的,重的东西让人往下沉;善业是轻的,轻的东西让人往上升。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还是得有一定善业的原因。当我们变得轻松后,再去认识本性,就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。

我们的本性到底是什么样的?从经典来说,可以得到很多答案,诸如:空性、无为、圆满、光明、智慧、极乐、无限的爱等等,这些都是对它的描述。关键在于我们怎么能够直接体验它,而非只是通过语言的描述了解它?在儒家里,对心性的修养也有诸多描写,比如“尽心知性,则知天也”。“尽心知性”即是集中所有的思想、所有的精神去理解心、了解心的本质,叫做“尽心”。当你完全了解心的本质,就能够“知性”。如果不去了解心的根源或者它的本体,你将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本性是什么样的。

通常我们会说“我的心就是思想、情绪和情感”,但这些能否代表心?从一体性来说,它当然也是心,但只是心的一种“用”,并不是“体”。只有心体才能称为“性”。我们要找到心体,就不能从思想、情绪、感受和情感入手,这是不能了解本性的,因为这些都是它的用、它的现象,而非其本质。

所以“尽心知性”说起来简单,其实并不容易。你要深究这个心,进到很深的心的深处——源头,才能真正地了解它。如果没有非常专一、专注的意识状态,你是不可能达到那种深度的。这其实涉及到我们的定力,当心定在一处,非常专注于观自己的心,寻找心最原始的那个状态,此即“尽心”。

当寻找到一个极致,你发现再也没有东西可以寻找了,连寻找的人也消失了,即连主和客的对立也不存在了、分离感消失了,此时心才能够自然地显露出来。这个心其实就是你自己,它就是你的本质。你的一切——身体、精神、思想、情感无不是心的显现,同时这些显现和你的心也完全是同一个本质。这即是“色不异空,空不异色,受想行识,亦复如是”——所有的一切都是心,所有的一切都是心的显现。达到这种认识,你就了解心是无形无相、无空间、无时间、无维度的。它没有这些东西,但同时它又包含了所有一切,包含了所有的物质、所有的精神、所有的时间、空间和维度。

而且你会发现,心不属于你个人的。你的本性并非“你的”本性,应该说你属于这个本性。你是本性的一个显露、一个基点,所有人都在同一个本心之内,所有人的本性都是同一个本性。这个本性本自具足、本自圆满、无始也无终。“无始”即它没有开始,它不由任何的事物所创造,所以它也永不消失。虽然有这样一个无限的一体存在,但是你依然找不到它。通过你的眼睛、耳朵、身体、意识都找不到,因为它就是空性。但不能说空性空无所有、什么都没有,因为它超越了“有”和“无”的概念。

我们会使用“有为”和“无为”去理解在道路上对于真理的认识和追求。但实际上,此终极的本体超越了有为和无为,超越了短暂和永恒。我们对它的描述仅仅存在于意识当中:因为有短暂,所以才用“永恒”来描述它;因为有有为,所以才用“无为”来描述它。但是,你会发现有为和无为还是在二元性当中,短暂和永恒依然是二元性的,而终极实相是一元的,甚至连“一元”的概念都不存在。这正是为什么说心是不可思议的,这正是为什么禅宗从来不跟我们讲大道理,而是让我们去体验:去体验你的心,你就明白了,你不需要通过文字理解它,当体验到了,自然就懂。

所以,如何修性功?最重要的是要有体验,要能够见性。当有体验了,我们就知道如何入手修性功。刚才提到“尽心知性,则知天也”,即当你能够努力地观心,观到极致,就能够见性,当你知道你的本性了,也就懂得天意了。因为你的本性跟天意是一样的,是一体的。当你知道天意,或者知道天地的运行法则,就会顺应天意地为人处世、修大道。

如何修大道?即要“存天练性,则事天也”。“存天”是心存天理,即你的心与天合一,活出了天意,活出了天地的运行法则。心存天理即是练性。它会有什么表现呢?我们所理解的“天”指的是形而上大道的本体,也包括形而下的应用。“存天理”即你要顺应大道、懂得大道的运行法则。

大道是什么?是如何运作的?比如:阴阳的法则、生灭的法则、因果的法则,这些都在天道里面。另外,它还是无限地给予、无限地服务于众生,这是它的慈悲法则。所以,当认识了大道,你自然会拥有一种慈悲,这是必然的。因为你的心跟天道合一了,则必然会有慈悲。如果你没有达到这种程度,就很难做到“我要无条件地服务于众生”,你虽然有心,但无力,因为你的心还没有超越人欲。当你还没有超越个人的欲望,则在服务当中难免升起私心。

倘若我们真的明心见性,明白了天道,我们必然会事天。“事天”即按照天意去行动。天意也包含无为,“无为而无不为”。“无为”指你的内在状态,“无不为”指你的外在要尽可能地行善、服务众生。这叫做“无为而无所不为”,也是道家的最高理想。

值得一提的是,在禅宗的文化里,为何如此强调“不立文字,教外别传”?它又是如何实践的?我们了解到的一些禅宗公案都非常离奇,很难理解其过程、教导是如何发生的,顿悟又是如何在刹那间升起的。我们不可能用简单的逻辑去推理它,但通过像“参话头”这种训练方法,便知道它是如何设计的。

有一个话头是这样的,禅师会给参禅的人一句话:“狗子是否有佛性?”让他们去参这个话头。大多数人听到这句话会马上有一个答案:当然有佛性。因为佛经已经讲“一切众生皆有佛性”,那么狗肯定也有佛性。但是,这个答案是对还是错呢?假如你已经有了答案,便没有办法参禅了。因为你在用自己的头脑经验、文字知识来解读这个话头,这不叫参禅。参禅,即要抛开所有的知识、所有已知的经验去了解实相,这才叫做参禅。假如一个话头如此容易地得到一个答案,它还需要参吗?不需要参了。

如何参?你要观这个话头,而观的重点就在佛性上:你对佛性是如何理解的?你不能说“经典告诉我有一个叫‘佛性’的东西,我就相信了”“经典告诉我‘一切众生皆有佛性’,我便得出‘狗也有佛性’的结论”。实则你要参:佛性到底存不存在?佛性所代表的实义是什么?而非简单地用一个概念解释它、理解它。所以“参”的核心重点在于:佛性代表什么?

因此,当你不断地认真地参佛性时,你会找到一个终极的答案,可以说“没有佛性”。为什么这么说?你想一下佛是从哪里诞生出来的?佛是不是从唯一的本体——空性里诞生出来的?即佛,包括佛性依然是空性的,是从空性里创造出来的。在佛经中也讲过:一切佛、一切佛的净土、一切法界都是幻化的,都不是最真实的本体、实相。

所以,如果只用“佛性”来解读这个话头,认定狗子也有佛性,则我们还没有找到它的真实义;如果我们懂得参“佛性”,就明白当参到极致的时候、尽心的时候,便能见性。当你连“佛性”这个概念也撇掉时,剩下的就是真理;当你还带着概念去参、去理解“何谓佛性”时,你便停留在了意识层面,不管是用佛性、自性、本性、真心、真如等等,它依然是一个概念。所以要真正见性,必须要放下所有的知识、所有的概念,不能用概念推理概念,这是一种心智上的戏论。

要开悟,就要离戏——离开头脑的戏论。我们读的书太多了,学的概念、理论太多了,把概念和理论当成真理了,着相了。但实际上,真知永远不可能是一个概念,只能用我们的身心证悟它,才能真正地懂它。

后来,据说有一个求道者去问一位禅师,也问这个话头:“狗子有没有佛性?”禅师没有回答,只“嗯”了一声回应他。这代表什么?禅师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,代表这个“嗯”可以是有,也可以是没有。说它有,也是对的,因为经典里就是这样说的;说它没有,则是因为它还不是究竟的第一义谛,它还是个概念,而佛性的本质、那个空性还没有被触及。这就是禅宗的智慧,非常的玄妙,非常地让人难以理解。因为它直指人心,不给你的心智钻空子。尤其对特别在意宗教属性的佛教徒来说,他们非常容易停留在形式和文字当中。

要真正了解最高的法,我们应该学习《金刚经》。《金刚经》就是最高的佛法,“凡所有相,皆是虚妄”。它已经告诉你所有的相都是虚妄的,不管是物质的相、语言的相,还是你看到的声、光、色等等都是相。你执着于这些相,即执着于虚妄,便不能见到如来、不能见到本性。但是,很多修行人都喜欢追求这些神奇的相、神奇的体验。当被相迷惑了,就不能见到真理、见到本性了。

其实如来是不来不去的。不来不去的不正是我们的本性吗?本性即是如来,我们看到的这些佛像只是如来的显现。假如证到本性了,慢慢圆满功德了,我们就是一个佛,是一样的。但尽管我们变成了佛,然而内在的那个本性还是不变的,变的只是外在。内在那个本性永远不变,它不来不去、不增也不减、不垢也不净。你修,它也是这样;你不修,它依然是这样。

所以,关于禅宗就有这种争论:既然我们的本性本来就是圆满的,那到底是修还是不修?说“修”,是不对的。因为它本即圆满,你不需要让它变得圆满。说“不修”,也不对。为什么?当这么说时,你还是处在两个对立面中,你在修和不修之间摇摆,还未真正地找到那个智慧。真正禅宗的智慧既不是修,也不是不修,它非常的微妙。就像刚才回答“狗子是否有佛性”一样,你不能说它有,也不能说它没有。

因此,当真正地理解修行时,我们不说“不应该修”,也不说“应该修”,这都不对。这是一种二元性、头脑性的理解,并非那个大智慧。大智慧是超越二元性的,它包含了两者。好比说我在修的时候,其实我的心不在修,我没有一个修行的相,这就对了。我外在在修行,但我的内在没有修行的相,这便符合我们的心性。

在《金刚经》里还有一句话也非常重要,即“所谓佛法者,即非佛法”。它告诉我们:不要执着于何为佛法。真正的佛法无处不在,并非停留在书本上,或停留在宗教里才叫佛法。其实,当你能够按照“道”的法则为人处世即符合佛法,即是真正的佛法,它并非一种形式上的显现。而且从最高的法和真知中可以诞生无数种宗教。

所以,我们不应该从宗教概念的角度去理解最高的真理,否则就会形成偏见,比如有些人会站在佛教的立场评判其他宗教,评判道教、印度的瑜伽等等。实际上这些都是外相,因为佛陀已经告诉我们真正的佛法没有佛法的相。真正修行高的人也没有一个修行的相。所谓“和光同尘”,即当一个人达到一定境界,他到哪里都与他人合而为一,你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。反而当一个人摆出道貌岸然的修行相,那可能是装出来的。真正达到一定境界的人不在乎外在的形式,因为他的心自由了,不需要任何东西来束缚他。

就像一般学习佛法会有特别多的形式和要求,比如刚开始可能要求你培养出离心、菩提心,还有去布施等等,这些当然也是好的。但如果你的心一直在追求真理、一直在寻找真理的道路上,你也不需要刻意地培养这些。因为一旦你真诚地渴望真理,你一定会有出离心,也一定会渴望终极的智慧。当你能够与天地的力量合一,你自然会有利他之心——菩提心,它是自然到来的。

所谓“大道至简”,最大的、最高的就是最简单的。所以,当我们去体验或者探索自性的时候,我们应该怎么做呢?应该化繁为简,尽可能地简单。因为它是一个不断放下和舍弃的过程,而非一个增加的过程。我们有时候可能学着学着,学的东西越来越多、技巧越来越多,反而造成障碍,让心变得复杂了。

并非技巧没有用,但技巧只是阶段性的。比如你在这个阶段没有办法静心,头脑很乱,那么你需要学习一些技巧;倘若你连打坐也坐不了,便只能念经、念佛,这也是一种技巧。但所有的技巧都是在帮助你获得心的稳定、获得专一。因为只有你的心稳定、专一了,才能了解自性的本然状态。

你的心识就像海洋,刚开始它波涛汹涌,通过静心、专一,慢慢地波涛就会降低,变成涟漪;进而通过你不断地深观它、不断地舍弃心中的妄想,涟漪便会逐渐停下来;当涟漪也停止了,最终所呈现的就是你本来的面目。所以,自性不是我们创造出来的,不是一个用技巧创造出来的东西。这就是为什么说“所有技巧都不能达到自性”,因为技巧不能创造出你的自性。你的自性本来就存在,不需要创造。

所以,技巧可以在某个阶段帮助我们获得心的稳定和专一。但是,当你的心获得稳定和专一之后,你必须放下所有的技巧,让心自然地呈现出来,让它像明镜一样。“静若镜,动若水”:当它宁静时,就像一面镜子一样,清晰地照见万物;当它流动时,就像水一样,不会固定在一个地方,或固定在一个境界。

有时候我们在禅定中体验到一些非常美好的境界,但你要意识到:你的心永远不可能出现相同的境界。因为它永远像流水一样,当你体验到这个境界,它就会过去,然后你再体验到新的,但新的也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境界了,虽然它们很相似、有共同的地方。

我们的心也一样,就像流水,一刻不停地变幻。所以我们不能执着于任何体验,也不能执着于过去发生的一切事物。如果我们要活在自性当中,即等于我们要随时活在当下,不能让意识停留在过去。一旦意识停留在过去,我们的心就不活泼、不流动了,就是死水一潭。

所谓“轮回”,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?从《心经》的描述来说,“无无明,亦无无明尽”(没有无明,也没有无明尽)“无生老病死,无苦集灭道”。既然这些都没有,那为何说我们要跳出轮回呢?其实轮回并非一个实在的东西,而是指你执着于过去的体验。比如,你在过去体验到一个痛苦,你的心始终放不下、始终与之纠缠,这时它就不能像水一样流动,就代表你在不停地轮回。因为当你不断地回到过去与之纠缠时,你又增加了它的力量,这股力量又把你带到另外一个相似的地方,你不断地经历相似的体验、相似的痛苦、相似的人生模式,导致你生生世世都在同一个地方打转。这就是轮回。

所以,如果认识到轮回是虚假的,你也不需要跳出轮回,只要你的心永远不执着于任何过去的体验。体验过了,就放下,不再对它有任何执着,那么你跟这个体验之间就没有任何的拉力。虽然有体验,但没有力量纠缠,就形同没有业力。包括我们体验的一切善恶、苦乐、对错也一样,如果我们太执着于对立的东西,心就被它捆绑得死死的,我们将永远无法摆脱轮回的业力。

但知道是一回事,如果我们能够理解它,在当下放下它,心便会轻松很多。但我们能否做到永远不被二元性事物所影响、束缚呢?这就需要我们证到心的本体。当你证到空性,你才有这种力量,即不管你经历什么都不会执着。因为当你的心变成空性,它不可能对任何东西产生执着、抓取、迷恋,当它没有了这些,则不会产生如“我受苦了”“我得到什么了”的想法。

所以从根本来说,即要证到心的空性。证到空性,我们就无需跳出所谓的“轮回”,也不一定要说“离开这个世界”。我们在哪里都是自由的,因为我们不受外物的影响,能够自我做主,此即真正的灵性自由。我们所渴望的一切幸福的源头都必须依赖于这种自由,否则就没有幸福可言。如果幸福依赖于外在的事物,那么我们同时也被这些事物所束缚、所囚禁,则无法解脱。

因此,解脱并不是要去哪里或离开这个世界,解脱就发生在你的心里面。你解除了跟所有外在事物的纠缠,回到你心的自然状态——最纯真、最质朴,如同婴儿一样的状态。好比一个婴儿在三岁之前,他没有任何的是非观念。但是当他被周围的环境所影响,他便有了是非观念;有了是非观念,他就有了自我;有了自我,则会产生很多占有欲;于是占有欲带来执着;执着带来贪求;求而不得生出嗔恨;嗔恨变成愚痴,反反复复。

所以,回到自性实则是回到我们先天的纯真、质朴的状态,回到我们先天的意识,即老子说的“复归于婴儿”——回到婴儿的意识状态当中。但这并非变得无知,而是大智若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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